一月一日,我们迎来了新的一年,2017年。
在古代,元旦并非是我们今天所指的一月一日,而是正月初一。古代以正月初一为岁首,这一岁首的名字有元旦、元辰、元正,等等。盖因“元”之一字,就是开始,就是一年之首。
元的甲骨文,就好像侧视的人形,并且尤其突出头部,以表示“头”。元的本义,就是首位,也就有了开始、开端的意义。“元,始也。”(《说文解字》)
旦的甲骨文,就好像日出的时候、太阳还没有离开地面的样子。下面的,就表示地面。本义是指早晨,日出。“旦,明也。”(《说文解字》)
元,一岁之初,充满着新生命;旦,太阳初升,处处有光明。元旦一词,从字面上看,就闪烁着诗意的光芒:新年伊始,一轮初始的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,最初的光明撒向人间,带着蓬勃的朝气与无尽的喜悦。
也因此,古人对于元旦这一天,总是充满着除旧迎新的欢喜。王安石的《元日》,截取了极为代表性的一幕,描绘了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:
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曈曈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
周围响起阵阵爆竹声,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到,暖洋洋的春风吹过,日光倾城,家家户户齐饮屠苏、换桃符。
陆游的《己酉元旦》,则描绘了一幅美好的画面:
夜雨解残雪,朝阳开积阴。桃符呵笔写,椒酒过花斟。
昨晚的雨融化了残留的积雪,新升的太阳把光明洒向每一个角落,让人不免新生喜悦。于是诗人把酒一盏,提笔写桃符。
屠苏,也就是屠苏酒。至于此名由来,有人说屠苏一种草的名字,有人说屠苏是一种房屋的名字,总之是一种用大黄、白术、蜀椒、桔梗等药草调制而成的酒。椒酒,则是用椒浸制的酒。这两种酒,都是正月初一元旦之时所饮之酒。在古人看来,这类酒可以辟邪、除瘟疫。更为有趣的是,无论是屠苏酒还是椒酒,当时习俗都是家人中幼者先饮,长者后饮。因为“小者得岁,先酒贺之;老者失岁,故后与酒”。年纪小的人过年又长了一岁,所以大家要祝贺他,而年纪大的人后饮酒,有祝贺长寿的意思。
成彦雄的《元日》,就写到这一习俗,读来颇觉有趣。
戴星先捧祝尧觞,镜里堪惊两鬓霜。好是灯前偷失笑,屠苏应不得先尝。
诗人说自己还顶着星星就拿起酒杯贺年,不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鬓斑白不由得大吃一惊,想想还是偷偷地笑了,哎,今年的屠苏酒我大概不能先喝一口尝尝了。
刘禹锡和白居易在元旦这天把酒言欢相庆,一个“已喜更加年”(白居易《新岁赠梦得》),一个“喜逢新岁来”(刘禹锡《元日乐天见过因举酒为贺》),两人同饮酒,因为年岁相当,谁先饮酒变成了个问题:一个说“与君同甲子,岁酒合谁先?”(白居易)一个说“与君同甲子,寿酒让先杯。”(刘禹锡)想见此情此景,也是可爱。
而贴桃符,也是人们在这一天的一个传统“项目”。人们在桃木板上或画神荼、郁垒的像,或写神荼、郁垒的名字,或者书写联语,分别挂在门的左右。(因此桃符也借指春联。)新的一年来临,人们就把旧的桃符换下,贴上新的桃符,以祈福灭祸。
陆游除夕或元旦之日,常常极有兴趣地写桃符,除了上文说的“桃符呵笔写”,他还多次提及桃符。他在《除夜雪二首》(其一)中说:
北风吹雪四更初,嘉瑞天教及岁除。半盏屠苏犹未举,灯前小草写桃符。
一年除夕夜,已经四更天了,北风呼啸,带来一场大雪。陆游心中为这瑞雪兆丰年而欢喜,手边还有半盏屠苏酒没来得及举起,便就着昏黄的灯光草书新年的桃符。
胡仲弓的《元日》,则颇有豪情:
大书春帖当桃符,吟对窗前梅一株。湖海相逢无老少,莫分先后饮屠苏。
他将窗前的一株梅花写进桃符之中,举杯饮酒也是笑意满满地说相逢无老少,咱们也别分先后了。
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。元旦作为一年之始,不仅仅是喝一杯屠苏酒、贴一副桃符,更充满着对新一年的欢喜和期待。
陈献章就描写了当时人们欢庆佳节的场景,“邻墙旋打娱宾酒,稚子齐歌乐岁诗。”(《元旦试笔》)卢照邻见元旦这一天美好的风光惊动人们,许愿人生能永远像这天一样欢乐,“愿得长如此,年年物候新。”(《元日述怀》)孟浩然和农夫一起推测今年的收成,期待新的一年喜获丰收,“田家占气候,共说此年丰。”(《田家元日》)王迈则是乐呵呵地表示,新的一年自己写诗也应该更“有料”,“但得新年诗有料,不妨贫似去年时。”(《元旦次日立春》)
老去又逢新岁月,春来更有好花枝。迎着新年初升的太阳,面对着盎然生机的新世界,我们欢度着这样一个朝气的节日,也期许更好的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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